宁王为人圆滑,在朝中树敌并不多。太子党大多是些守旧文臣或是正直的武将。文臣自然不屑于背地里搞小动作,武将更是看不懂宁王多数时候的以退为进。是以宁王之死竟成了个悬案。——当然报上来的时候称大概是失足落水。但是谁信?也别管究竟是谁真正去做了手脚,太子殿下绝对是嫌疑人的首要人选。那件事儿到底是瞒着朝臣在乾清宫拍了板的,众人不知道宁王其罪当诛,那太子痛下杀手就实在显得不近人情,颇有暴君潜质。可底下最大的皇子才八岁,其母原先是个宫女,没有别的皇子能与太子抗衡。毕竟太子从出生就是太子,完全是按照一国之君培养的,不管是能力还是势力,绝对都不容小觑。朝中墙头草自然不少,见宁王身死迫不及待向太子殿下表忠心。但朝中也不乏刚直正派的旧臣,大有上奏批驳太子的意思。这将太子如今的境地弄得很尴尬,解释又解释不了,摘责也摘不干净。谢簪星端午那日留了话,明济却接连一个月也没有现身在钦安殿。一来是赌气,不愿意自轻自贱,另一方面也是忙着安抚旧臣,彻查宁王一案。但是今日他走向钦安殿的时候步履微急,像是带着点莫名的怒气,衣摆不停地被小腿撞飞,再落回。窗户纸捅破了,谢簪星连一些试探都懒得做,从门关上就直接扑了上去,将自己扔进他怀里。“殿下好狠的心。”明济捏着她的肩膀将人拉开,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遍,冷声问:“你做的?”谢簪星抬头看他,“扑哧”笑了一声,“哎呀呀,殿下比我想象中查得还要慢。”明济哪里是查得慢,分明就是不敢相信。“你不是……”他想起来几次在停园撞见的场景,眉毛拧了拧,“你不是爱慕他吗?”谢簪星歪着头,斜斜抬眼睛看他,看傻子一样。“殿下还真是,好生天真。”明济皱眉,“青州案前夜于敏华寺,联名上书之藩遭拒,再有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微微一怔,似乎自己都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都牢牢记着,此刻竟然像个深闺怨妇似的翻旧账。他眉头压得更厉害,回归正题:“既已流放,你也用不着赶尽杀绝。”
“斩草不除根是殿下自己妇人之仁,我替殿下做绝了,不懂殿下为何反而要因此跟我在这里翻旧账。”谢簪星面上的不解很真诚,“贼贤害民,恣行无忌,他难道不该死吗?”她逼近两步,“若早知青州案里他敢这么诬陷亡父,停园再见我就该直接将他踹进沟渠!”明济张了张嘴,该要训斥她言行无状,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。他当然知道明澄恣行无忌,可是人又哪是非黑即白的?即使朝堂上针锋相对了好些年,次次怒上心来恨不得叫他永世不得翻身,可真得知明澄真正身死的时候还是不免怅然悲惘。“好了,好不容易见一次,你要为了他跟我赌气吗?”谢簪星轻轻抱上来,脸颊贴在他的胸口。明济低头看着,面现挣扎,神色里的痛恨,八分都只是对自己。毕竟只有他自己清楚,此番兴师问罪,其中又有多少分是出于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思念。只有打着问责的旗号,才能显得这样不堪的私会稍微正派些。他喉结轻轻沉了沉,几不可闻叹出一口气,才缓缓伸手搂住她。谢簪星抬头抿着唇笑,勾着他的脖子,垫脚亲他。他们之间少有,或者该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刻。谢簪星也几乎不怎么亲他,这会儿却在轻轻啄他的嘴唇,因为踮着脚,连相接的嘴唇都在颤抖,舌尖间或递出,将他的唇线描了个遍。这令人有种被珍视的错觉。明济闭上眼睛,手按着她的腰,躬身下来,直到听到她脚跟着地的微不足道的轻响,才将手移开一只到她的后脑勺,压着她亲。被利用被陷害其实细想起来也没什么所谓。他曾经答应了她的事情没有做到,她的报复也是他所应该承受的。至少这些羞辱,也都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候。五六日不更,你们懂的ov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