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,把晏在舒浑身的刺都捋顺了。
是想过孟揭会留着她的房间,但没想过孟揭会一比一复刻出这房间的原本模样,明明他也才回来没几天。
彻底分手后,晏在舒就请阿姨帮忙收拾过这屋里的东西,大到书和琴,小到发绳和洗护用品,这屋子里但凡是她自个的东西,阿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,而她用过的物件也被整齐码进纸箱里,当时她给孟揭留了张字条,说的是让他自己处理干净,免得同时膈应了前女友和现女友。
但估计他就没动过,那几个纸箱子都还摞在车库吃灰呢。
晏在舒坐沙发上,眼睛一点点扫过房间。
纱帘,床品,夜灯,书架,能复原的全让孟揭复原了,衣帽间门一推,衣服都按她的配色喜好排得齐齐整整,连那几个特别难买的牌子竟然都让他买到几件。
行吧,过目不忘的本事全用在这儿了是吧。
网球服放在显眼的地方,全新的,尺码卡得刚刚好,有洗过烘干过的浅淡香味儿,味道也是她常用的那款柔顺剂味。这就是说,孟揭早就知道雍珩攒的这个局,也早就把晏在舒的行程插了进来,连球服球拍球鞋这些细枝末节全部考虑到了。
这人……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人又爱又恨的呢?
转念再一想,孟揭自打跟她牵扯上之后,一直就是这么个“看起来百依百顺,实际上阳奉阴违,还能把你哄得开开心心”的狗脾气,复不复合这么简单的事,不应该在小露台那会儿就谈妥了吗,来来回回扯一个辛鸣,他醋劲儿也没这么大啊。
晏在舒把头发从衣领里顺出来,弯腰在沙发前边穿长袜边思索的时候,孟揭过来了。
他一只手抱着小伯恩山,一只手拎她的外套,站在门口,敲两下门框,把外套往沙发边一抛,晏在舒半空就接住了,跟着披衣,套袖,弯腰把运动袜拉到小腿,正面迎着他走过去,孟揭也不闪不避,直到晏在舒在身前五厘米的位置停下。
她眼里有探究,有没消干净的气,但最终什么都没说,擦过他就出了门,一副要先在网球场上压他一轮,再回来彻彻底底秋后算账的意气。
这脾气。
孟揭空荡荡的右手垂下来,意犹未尽地握了一下。
一路小跑热身。
夜里的网球场特别凉,空旷,风卷着球网波浪似的波动,四周摇撼着疏疏密密的树影,球一砸地,就溅一捧绿色的草叶香。
雍珩到得早,雷宁和唐甘在停车场就撞上了,这下可好,唐甘这人来疯,跟雷宁一拍即合,压根儿不用雍珩多介绍,他正招手喊雍如菁,听见身后门响,场中的几个人齐刷刷回头。
先看见门缓缓拉开,流淌的树影里延出一前一后两道影子,拎着球拍走前边的是晏在舒,胳膊肘下夹着一只黑毛狗的是孟揭。
“哟!”唐甘挑着眉看过去。
晏在舒应声望过来,朝他们轻挥两下手,孟揭仍旧在后边不疾不徐慢慢走着,反手把球场门一关,狗一放,回过头来晏在舒已经没影了。
俩人全程没交流。
“嚯!”唐甘又一笑,前后两下逗趣的意思截然不同,跟晏在舒一击拳,明明白白是看热闹的态度,“还没和好呢?”
晏在舒瞟她一眼:“你怎么一副奸商样。”
“什么奸商样?”
雍如菁慢吞吞补一句:“下了重注的奸商样。”
唐甘笑得弯身拍膝,在冷风里呼出一团团气雾,晏在舒是丁点儿都不想搭理她,转身跟雷宁打招呼。晏在舒跟雷宁见过几面,在谢女士的某场演出庆功晚宴上,在个把月前的国际高校运动会上,所以俩人一见上面就先来了个老友礼,手勾着手碰下肩,到边上叙了会儿旧,没叙多久,唐甘这边不乐意了,嚷着:“赶紧开始啊,你俩是跑着来了,热了身了,我们再过会儿就要冻成冰棍儿了!”
“那打咯,”晏在舒也抽拍子,空挥了两下,“怎么打,单还是双?”
雍珩正跟孟揭说着话,嘴边的笑没落,闻言提议:“刚好六个人,双打吧,六局一轮换,后边再酌情调。”
“行,谁跟我?”唐甘先举手,这话是问雷宁和孟揭的,她跟晏在舒一家路数,这辈子做不了队友。
雍珩揉了把雍如菁脑袋:“如菁跟我,你们自便。”
这话刚说完,唐甘咧着笑不怀好意地看晏在舒,“你呢?朋友。”
孟揭这会儿终于动身了,他把随身的保温杯往地上一搁,一边慢条斯理往场地内走,一边往手里揣了一颗球,经过晏在舒时把她手腕一握,附耳问:“你跟我还是跟雷宁?”
“这还用说,肯定跟你……”晏在舒话到这里停了会儿,侧头看孟揭,“跟你对打啊。”
她这话都放了,三分针锋相对,三分气势如虹,三分冲天的自信,还有一分蹭在他掌心里,孟揭感觉出来了,是半明半昧的欲,至此,他整个人的胜负欲和兴味都被激起来了。
双方刚开场,连缓冲时间都没有,晏在舒起手发球就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