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颜直接系在红绫上,发现中间的小孔穿得刚刚好,好像打磨的人已经反复打量过这红绫多次,束起来多宽,了然于心。
她轻轻摩挲,忽然发现在小孔的周围有一圈细小的纹路,仔细一看,还有点儿像是金箔上的那种文字。
她问陈尧,这是什么文字。
老者自己不爽,也不能叫陈尧爽了。他清了清嗓子:“哦,那个呀,那是一句古语,叫”
陈尧一把按住洛颜的耳朵,走了。
老者嘎嘎嘎的笑声从背后传来。
走出好一阵,陈尧才把手松开。
这会儿街道上的人又少了,灯光暗下去,有些阑珊之意。残存的火光忽明忽暗,映在冰面上,像是滴下来的油彩。又像是个醉酒的女郎。
洛颜不再蹦蹦跳跳,她走得安静温柔。忽然,陈尧的声音传来:“你觉得这里怎么样?”
洛颜侧头望他。他吃多了辣,像是喝多了酒,双眸水光潋滟,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。心里一跳:“什么怎么样?”
“这里的人。”陈尧也定定看着她,看得她脸热起来,不敢跟他对视。
这里是外海,人们残暴,互以为食。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。作为一个人间界的人,至少是装作人间界的人,应该对这里唾弃、谴责。
但她不想装,在陈尧面前不想装:“我觉得,他们也是人。”也有喜怒哀乐,也会为走散的人担忧,也会递来一杯冰水。
“你觉得这里的人该死吗?”
应该啊,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,就是一种背叛——这些人吃掉了人间界的普通人,掳走了人间界的修士。他们是仇人,是死对头。
“有的应该,有的不应该。”
“谁应该,谁不应该?”他好像真的喝醉了,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醺醺然。
谁能决定别人的生死?谁又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?
洛颜茫茫然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我觉得,如果他们生活在人间界,恐怕不会是现在这样。有些事,不是自己想做,而是迫不得已。”
“你觉得应该让他们去人间界吗?”
洛颜心中一跳:“不是的!哎,我不知道怎么说。我阿娘讲过一个故事,叫太阳、风和老者。风和太阳比谁力气大,风看见一个穿棉衣老者,说就这个人,谁先脱他的棉衣谁赢。”
陈尧似乎很感兴趣,问:“谁赢了?”
“风,一直吹,可越吹,棉衣裹得越紧。用尽全力,也没吹掉棉衣。风停后,太阳出来了,一暖和,把棉衣脱掉了。太阳赢了。”
陈尧看着洛颜,洛颜低头摆弄两枚小核桃:“只有力量不行,只杀谁不杀谁也不行,如果外海也能有一个太阳,如果可以,我愿意当一个太阳。”
忽然,一双大手将她的双手和手中的小核桃包裹住。这双手温暖干燥,手心有一颗痣,磨蹭着她的指骨,磨蹭得她心跳快要冲出胸膛。
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,就看见陈尧垂下头。冷风吹过,他的嘴唇已经不那么肿了。却依旧红润,饱满滚烫,像一轮红日,就要坠落下来。
落下来了怎么办,落下来了怎么办?
洛颜脑海一片空白,想不到任何对策。
落就落吧,飞蛾扑火也只是一瞬。
却在这时,身后响起一个声音:“夏长老,洛师妹,你们果然在这里。”
这声音像风,把两人瞬间吹醒。洛颜后退一步,陈尧把脸遮住。
回头一看,这人是魏丹。
魏丹没察觉出任何不妥,直接插到两人中间,让两人都听清:“柳师兄审问出来了,外海的首领名叫黎笙,黎笙确实有一个记录外海秘密的册子,就藏着地下擂场里。应该不是假话,洛师妹刚救出来的弟子里,有一人也见过。”
洛颜走在去地下擂场的路上。
经过山谷时,听见一阵说话声。
想起阿肆先前说过的话,恐怕是洛笙来了,立刻往回走。却在这时,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。未待看清,这人影便提掌朝洛颜身上拍,洛颜运起红绫回挡。
系了压坠石的红绫重逾千金,十分趁手,一挥之下,带起一阵劲风,冰冷呼啸。顶端系的小铁球结结实实地撞在那人胳膊上,咔嚓一声,撞断了骨头。
洛笙捂着手臂后退几步,鲜血顺着指缝涌出,落地成冰。他的目光落在刚撞过来的铁球上。这是金坚石,大渊国的镇国之宝。
大渊国亡了二百余年,大渊国的旧事也跟着沉没的王国一起埋葬,如今世上知道这种宝石的人,寥寥无几。
顿时一阵心痛,他轻声道:“陈尧送你的,对不对?”
洛颜立即捂住小铁球:“你想干嘛?”
洛笙抬眼看她,想朝她走来,抬步,却又停在了原地。他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:“你知道送核桃在大渊国的意思吗?核桃寓意和谐美满,但未婚男女互赠核桃却代表了一个誓言,情比金坚,此生不离。”
洛颜瞪大眼睛,满脸不可置信。一边摇